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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别x高英杰 单→箭→头 

有转！会！情节 介意的就不要看下去了

带老王玩 但是OOC深刻预警

本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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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十二赛季打完，王杰希选择了退役。

　　退役后的他没有留任教练或是技术指导，而是受了联盟的邀请去帮叶修做事。夏休期的时候刘小别看着队长一点点把战队里属于他的痕迹收拾干净，怅然得简直想拿两瓶酒把自己灌醉。

　　这个吸引着他走入荣耀世界、引领着他一路向前的传奇，也到了落幕的时刻了。

　　王杰希将属于他的寝室清空的那一日，刘小别就在边上看着搬家工人们把一个个纸箱抬上货车，蓦然觉得就像是自己的青春忽然被挖走了最重要的一块拼图，风一吹就呼啦啦地透着寒气。王杰希站在他身边看着工人们把东西收拾利落，转头对他说：“小别，没事的话，一起找个地方坐坐？”

　　“啊，”刘小别从沉思中回神，“那我去叫英杰。”高英杰受不了离别的画面，早早地躲去了训练室，刘小别猜他此刻多半又在望着屏幕掉眼泪。

　　“不用了，”王杰希抬头望着载货的汽车慢慢驶出微草的大门，“我有些话对你说。”

　　微草旁边的这家西餐厅，刘小别吃腻了食堂的时候也常会光顾，但是和队长一起来还是头一次。他把下午茶的菜单递过去给自家队长，没话找话地说：“队长，你先看看菜单。”

　　王杰希点点头接过，嘴上却说：“不必叫我队长了。”

　　他被这话噎得难受，方才平复下去的难舍之情又在胸中波涛汹涌起来：“可是……”

　　“小别，”王杰希抬眼，目光诚恳落在他的身上，“接下来我说的话，如果还是以队长的身份说的……我恐怕不会原谅自己。”

　　一道惊雷落入刘小别的心房，五脏六腑都仿佛随之一震。

　　“小杰最近打得不好。”咖啡被端上来的时候，王杰希缓缓开了口。他眉心蹙着一抹忧愁，说这话时显然不像是征询的语气。

　　刘小别猝不及防下挑了挑眉，赶紧手忙脚乱地按捺住心中的惊讶。在他看来，他们这赛季，尤其是队长减少了出场频次的下半赛季，打得算是不错，虽然在半决赛输给了今年的冠军轮回，但只要经过再一年的磨练，下一年他们争一争冠军也不是没有可能。

　　“小杰性子软，容易对其他人产生依赖。我本来想着只要我慢慢抽身，他总能学着自己支撑起一支战队来，”王杰希用小勺子一下下搅拌着咖啡，垂着眼眸没有直视刘小别，“但是后来你们打起了双核战术，除了我之外，他又多了一个可依赖的对象。战队的成绩确实越来越好，这赛季你们还拿了最佳搭档，可他打得也确实没有以前精彩了。”

　　他哂笑着，笑声扎进刘小别的心里，痒痒地疼起来：“我在训练营里看到小杰的时候就认定了他最合适，他的打法既有能与队友配合的包容，又带着独属于他自己的锋锐，这太适合当一支战队的核心了。以前很多人问我，从魔术师转型累不累，难不难受……其实确实很累，但是不累怎么能拿得到冠军呢？”

　　“现在你们两个合起来才是战队的核心，不仅仅是你配合他，也是他配合你。为了配合，他就不能打得太独，就得收敛一些打法中过于张扬的部分，也就更不会去挖掘一些其他的可能性。”

　　说到这里，王杰希端起咖啡杯啜了一口，又幽幽叹道：“说白了，我其实有点舍不得，舍不得埋没了他的天赋，他本来可以更优秀……唉，我可能不该对你说这些吧。”

　　刘小别也不觉得平日里的队长是会发出这些喟叹的人，或许是终于到了离别的日子，触景生情才让他忍不住找个机会对自己说了这些。

　　可这话也点醒了他。练习双核战术的这些日子里，高英杰每天都花了大把的时间在琢磨战术上，本身的单人打法也确实是越来越平实了。诚然，一支队伍必须要有一个人在战术上领头，但如果不是刘小别在，高英杰或许也不会那么放心地削弱自己攻势中毕露的锋芒，以至于这赛季的全明星评选中，高英杰的排名甚至还不如刘小别自己。

　　他陡然间回忆起高英杰刚刚出道的时候，那时的高英杰可是确确实实被誉为“下一任魔术师”，不仅仅因为他是战队中最可能接手王不留行的后辈，更因为他的打法确实如曾经的魔术师一般灿烂无比。

　　那时候的微草，人人都眼望着高英杰能成为下一个王杰希，下一颗属于微草的耀眼恒星，甚至是成为叶修、周泽楷那样，一登场就能迎来山呼海啸的荣耀第一人。

　　如今的微草，没有人会质疑它的强横实力，可身为双核之一的高英杰却已经偏离他本来该有的职业轨迹许多，有着刘小别当着冲锋陷阵的矛头，他就自顾自选择了退在刘小别的身后，更多的时候他不像叶修或是周泽楷，而是像张新杰，居中策应，接管全局，个人的风格却被裹挟在全队的气场里，罕有人能分辨得清。

　　能带领队伍拿下冠军的，有哪个不是哪怕站在队友身旁也依然坚守着自己那一分锐气的呢？叶修，韩文清，周泽楷，还有自家队长，这都是靠着在赛场上打出风格、打出信念才挣得一个冠军。就算是从来不以个人实力著称的喻文州，捕捉到机会时也会毫不犹豫地打出只属于他的那种泠然锋锐的气势来。

　若高英杰的目标只是张新杰，那他已经做得很好，可若他是一队队长，是被期许成为下一个荣耀第一人的后辈，那现在微草的打法或许足够好，但还不足以让他实现这个目标。想要在越来越强大的联盟里争一争总冠军，他们是不是还差了一口气呢？而这口气，该是谁来争呢？

　　“要是小杰能像叶修那样就好了，那个家伙不管做什么都是全场焦点。可惜小杰性子太软……他接下来的路，恐怕要拜托你推着他去走了。”

　　刘小别鼻子没来由一酸，连忙低头喝咖啡掩饰过去。香醇的液体淌下喉头，一点点苦味却在舌尖萦绕不去。

　　他想起第八赛季的全明星赛上，队长对高英杰说要他肩负起微草的未来。他本以为时至今日，高英杰也算是完成了当日队长的期望，没想到原来队长对他偏爱至此，不仅希望他一肩担起微草，更是期许他能披着熠熠星光，一步跨上足以与叶修、周泽楷比肩的荣耀之巅。

　　微草和蓝雨从来就不一样，如今的王不留行之于微草，也绝不是当年的索克萨尔之于蓝雨可比。他们需要冠军，不仅要是微草的冠军，更要是高英杰和王不留行的冠军。

　　队长与高英杰可说得上有师徒之谊，在放下了队长这个身份之后，私心里更偏向高英杰也是常理。甚至连周泽楷都不够格当高英杰的目标，毕竟周泽楷还需要江波涛的辅佐，而队长对高英杰的期望是达到叶修那样的高度。

　　而这也就意味着作为搭档的刘小别或许该让开一些空间，让高英杰得以继续成长。

　　难怪队长会说这番话不是作为队长身份说的，他作为一直照看高英杰的人自然希望高英杰能得到最好的一切，作为队长，他却不该强求刘小别为他人的前程让步，哪怕只是一次咖啡馆的闲聊。

　　久违的酸涩感又一次从心脏里源源不断地泵出，刘小别却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这并不是任何与嫉妒相关的情绪。

　　他也很怀念赛场上锋芒毕露的木恩，他也很想看看那个星光熠熠的高英杰。

　　11.

　　“队长，小别，我们该出发了。”许斌敲开队长办公室的门，伸进脑袋来对屋里的两人提醒了一句。

　　“嗯，就来。”刘小别答应一声，转回头又把目光停驻在面前的高英杰身上。比自己小了约莫两岁的高英杰如今依稀有了几分青年模样，只是他红着的眼眶，还是一下子就把刘小别拽回了多年前的回忆里。

　　今天他略略和高英杰提了一句想要把两人的配合转成他来配合高英杰，没想到这会转变成一次漫长的说服，而且看起来离结束还遥遥无期。他绞尽脑汁找了许多理由，从他觉得机动性更强的魔道学者更适合主攻位，到全联盟都已经因为蓝雨而对剑客领导的攻势分外熟悉，再到微草的大半粉丝毕竟还是凝聚在王不留行身上，不管怎么说，高英杰就只是半咬着下唇沉默，目光里闪烁着刘小别难以解读的情绪。

　　最后刘小别别无他法，有些赌气地扔出一句“你就当是我累了吧”，没想到这一句就惹得高英杰红了眼眶。

　　室内一时沉默，他能听得见外边走廊上队员们拉着拉杆箱经过的声音。那些“咕噜噜”的声音搅得他一时也乱了思绪，浆糊一般的大脑最后被高英杰怯怯说出的一句话点燃。

　　“是不是我有哪里做得不好？”

　　刘小别深深叹了一口气，把内心翻滚着的无名火强压下去。就是这个样子，就是这样怯弱的高英杰最让他和王杰希队长头疼。明明他们想看到的是有决心冲在最前、肩负起重任的高英杰，可高英杰平日里在队伍里的年轻人面前再有队长、前辈的架势，到了他们面前还是原形毕露，回到了曾经十五岁的少年。

　　他心里清楚，高英杰也只有在他们面前可以卸下心扉，可以不用穿上这么多年修炼而来的铠甲给自己扮上一层厚厚的伪装。

　　他想让高英杰用着最适合他的打法，想让高英杰的王不留行在荣耀世界里自由地飞驰，想让高英杰变成他能做到最好的样子。可是这个瞬间他忽然感到了迟疑，如果高英杰觉得眼下就很好，他是否还有必要硬推他一把，逼他去他所未知的世界闯荡？

　　高英杰通红的双眼就像一把烙铁，毫不留情地按在了刘小别的心口上，滋然而起的白烟呛得他立刻举了白旗，说着下次再说吧，转头就落荒而逃。

　　那之后没过两天，高英杰主动找上了刘小别，没有解释什么理由，只是说不如就试试吧。刘小别松了口气，又暗暗有些心疼，揣测着高英杰不知道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肯主动来找自己提出这件事。

　　都是为了他和战队好，刘小别这么对自己说。

　　整支战队再一次围绕着新的组合打法训练起来，这一次是队长牵头，就再没什么人有所非议。小半个赛季之后微草开始拿几支弱队试手，效果看起来平平，不比先前刘小别为主的组合效果差，却也并不见得更好。

　　媒体觉得这种突然转变有些稀奇，却也对一夜之间忽然亮眼许多的王不留行大加称赞。刘小别这才意识到，其实大家都不习惯站在后方策应全场的王不留行，这个角色的灵魂生来就是自由，就如一只展翅翔天的鸿鹄，本就不该被任何事物钉在地面上。

　　这样的好评，终结在一次微草与蓝雨的对决上。那一阵是个开阔的地图，黄少天的夜雨声烦难得强硬地压住了王不留行的攻势，逼得王不留行不得不转头避其锋芒，偏偏黄少天此时又在频道里敲上了垃圾话：

　　“小高，你的王不留行这么打，可是没有当年老王打得好看啊。”

　　谁也不知道压碎高英杰信心的究竟是冰雨凌厉的剑锋还是那一行轻飘飘的垃圾话，总之王不留行回撤得过远以至于有些像逃亡，而本该在后方接应的飞刀剑猝不及防硬扛越打越顺手的夜雨声烦，最终是没能压住阵脚。

　　微草大败，媒体的议论在一夜间又转了风向，讨论着微草究竟由谁来当主攻手更合适，很显然，这一回高英杰的票数不会太高。

　　刘小别仗着关系好硬是敲开高英杰房门的时候，迎接他的又是一个顶着兔子眼睛的高英杰。他看着高英杰眼眶里蓄着的泪水，气不打一处来想着这家伙怎么这些年都没个长进，但话一出口，却是抹净了所有戾气，只剩下柔软的宽慰：“不要哭，好不好？”

　　他们都还年轻，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打磨战术。周泽楷也是到了第八赛季才真正崛起，他可要比高英杰整整大上七岁呢。

　　刘小别伸出手揽住抹着眼泪的高英杰给了他一个十足的拥抱，体温擦在他吹惯了空调的裸露皮肤上烫起一阵鸡皮疙瘩，他带着几分私心地收紧了胳膊，让那份温暖更深一层地传导进胸腔。

　　那之后微草时不时地轮换着战术风格，一会儿是刘小别为中心，一会儿又是高英杰为中心，可惜各大战队都从黄少天身上得到了灵感，遇上高英杰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一顿猛攻，逼得急了，不说高英杰是否会退，单是微草的阵型就会不自觉地收缩成以飞刀剑为中心的模样。

　　刘小别成了他们的退路。

　　其实这么打倒也弄巧成拙有了奇妙的收益。有时候高英杰甚至会佯败把对手引到飞刀剑的面前，回身反插一刀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刘小别也想过，既然急不得，那暂且这么打着也没有坏处。

　　这一年他们常规赛发挥得一般，季后赛倒是一路顺风顺水地进了决赛。决赛里他们的对手是兴欣，一比一战平之后的第三轮团队赛一上来，唐柔的寒烟柔在苏沐橙沐雨橙风的掩护下直冲王不留行，抓住了就是一顿矛刺炮轰。高英杰只是想要战术走位暂且避开锋芒，没想到寒烟柔在联盟里待得越久打法就越是强硬，顶着个柔弱的名字却硬是打出了悍不畏死的意味，于是王不留行的走位就成了佯败，佯败又成了真败，一路退走到飞刀剑的身边，直到那杆火红战矛被飞刀剑的追魂架住，王不留行才得了空喘息片刻。

　　决赛终究是输了，一个人头分的差别，就让微草与第三座冠军奖杯咫尺天涯。

　　比赛后的高英杰躲着不肯见刘小别，他也不好上赶着去找他，只好一个人跑去了训练营的训练室里坐着。决赛之后训练营照例会放一周假期，此时一个孩子也没有。许久不见的训练室里，空调风依然是稳稳地瞄准了他曾经的位置，而他身边本该响着键盘声的位子上空无一人。

　　总决赛打得很累，刘小别也不想做什么训练，就只是枯坐在那里，脑子里翻来覆去有千万个念头在搅动，却没有一个能让他的思绪稍稍停驻留。

　　半晌之后，他轻轻起身，坐到了高英杰的位子上。

　　他从来没坐过这个位子，也没想过从这边的窗子望出去会是什么样的风景。大约高英杰也不会知道吧，那家伙坐在这里的时候，总是认真地盯着自己的屏幕，没有闲暇拉开帘子往外望一眼。

　　他想象着高英杰每一日坐在这角落里的心情。从前是总有王杰希队长站在身后谆谆教导，每一句话语都往肩上又添了一分重量；后来高英杰加入了战队，又成了队长，在战队训练室里的座位也和这里一样是在角落里，坐在这里就能毫不费力地看见战队里的每一个人，而这所有人，又都依赖于他的调兵遣将，每一台电脑后边，都拥有一个他必须为之负责的未来。

　　刘小别知道，高英杰不喜欢出风头，也不喜欢把所有压力接过来扛在肩上，可是王杰希队长选择了他，微草选择了他，所以他只有义无反顾地沿着这条所有人为他指定的道路走下去。他走到了一个名为双核的站点停下来歇息，以为行至此处就可以算作终点，可是刘小别想着王杰希的托付，又硬是让高英杰起身，接着朝他们都看不分明的未知前程走下去。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以高英杰为核心的配合总是行不通，因为高英杰心里知道，只要他回头，刘小别总会在那里，守望着那个双核站台，当着他永不断绝的后路。

　　这个赛季，刘小别本以为他们能拿下冠军，不管是纸面实力还是真实水平，他们都不会比兴欣差，可是最后就差着那么一口气，兴欣的唐柔硬是凭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就捣碎了他们的阵型。高英杰像是一只还未展翅的雏鹰，任谁见了都不忍心放它去受风吹雨打，可是雏鹰想要成长，就需有危崖上的纵身一跃。他不往前，就得有谁来推他一把。

　　刘小别想起了很多。譬如曾经王杰希队长放开手打起轮换，将大半的团队赛都交到了犹自惶然的高英杰手中，又譬如在他不曾目睹的过去，林杰队长毅然退役，把整支队伍交到了刚刚出道的新人王杰希手中。

　　若是退路会成为软弱的根源，那么就只有挥剑斩断退路，他们才能更好地朝着前方走下去。

　　他站起身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从这个角度扫视空无一人的训练室。

　　相比多年前，这间屋子并没有太大的改变，无非是屋子里的人来了又去，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少年成了青年，后辈成了前辈，我们都成了更好的自己，却最终不再是我们。

　　12.

　　十三赛季结束之后不久，蓝雨召开了发布会，宣布黄少天的退役。

　　发布会上有一位来自微草的不速之客坐在黄少天的身边，记者们本来不懂，可是当黄少天亲口宣布了自己的退役之后，他们忽然就恍然大悟，惊恐得像是撞破了本世纪最大的秘闻。

　　微草核心、全明星选手、第十一赛季最佳搭档之一的刘小别，在这一刻转会蓝雨，继承黄少天留下的夜雨声烦。

　　出发来G市的时候，是高英杰送刘小别去的机场。刘小别本以为说再见的那一刻高英杰或许又要哭上一回，没想到这一次的高英杰远比他们相识这些年来的任何一个瞬间都更坚强，甚至连眼眶都没红，只是定定地站在那里看着他，朝他缓慢却又坚定地挥手告别。

　　刘小别走得很慢，高英杰的目光像是有热度一般灼烧着他的后背。航站楼的窗外是晦暗阴沉的天空，他听见一声飞鸟的惨啼穿破天穹，替他鲜血淋漓的心喊出了痛楚。

　　原来不会哭的高英杰，要远比哭得惨兮兮的高英杰更让他心疼。

　　新闻发布会之后的两天，刘小别的名字一直在热搜上居高不下。哪怕他从来没有刻意去搜索过自己的新闻，还是有花样翻新的各式谩骂出现在他的视野中，甚至就连同为职业选手的很多人都无法理解他的选择。

　　微草与蓝雨是宿敌，微草在实力上又绝对不会输给蓝雨，刘小别到了蓝雨地位再高也只能屈居于喻文州和卢瀚文之下，除了得到夜雨声烦，没有人能想出这一场转会的第二点好处。

　　多的是人嘲讽刘小别为了成为剑圣已经不择手段，刘小别懒得去辩解，甚至觉得有些好笑。他成为什么都无所谓，只要他不是那个阻止高英杰再往前走一步的借口，就已经足够了。

　　微草的第三冠，从第八赛季开始的六年里刘小别从未停止过努力，最终还是难能如愿。如果他的离开能给高英杰下一个最后通牒，逼着他大步向前摘下早该属于微草的桂冠，那么加诸于他的再多骂名，骤然中断的微草生涯，被他带进职业联盟又离他而去的飞刀剑，这些都轻飘飘的不值一提。只要那还是归于微草、归于王不留行的荣耀，荣光之下是否有一个刘小别又有什么所谓。

　　唯一遗憾的，是他口口声声对自己说这是为了高英杰着想，做的却净是些让那家伙不开心的事。

　　十四赛季的高英杰强势得让人有些认不出这是曾经的微草小队长，王不留行像多年前一样带领着队伍飞在最前方，强势，无畏，眉眼张扬。

　　蓝雨第一次与微草在常规赛相遇的时候，队里已经有了个年轻得过分的选手接手飞刀剑。后来在全明星赛场上，那个小孩张牙舞爪地向刘小别挑战，被刘小别毫不留情地教训了一通。下台时他听见两旁观众席上窸窣传来的议论声，奚落着他的心狠手辣翻脸无情，使他忍不住停步，扭头却是回望微草的方向。一片熟悉的面孔中他看见高英杰微笑着迎回垂头丧气的小孩，摸摸他的脑袋大约是说了点鼓励的话。等小孩落了座，高英杰再回头望向场中的时候，刘小别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却隐约能体会到一种冰冷的倔强，就像是一座海堤拦下波涛汹涌的海面，默不作声铸成最坚定的防备。

　　那样得体地当着前辈的高英杰，不知为何让他感到了陌生。

　　决赛很尴尬地成为了蓝雨与微草的对决，好些人说高英杰让他们想起了曾经还在百花的张佳乐。同样是失去亲密无间的搭档，同样是一个人扛起队伍燃烧着自己的能量，不过张佳乐还要幸运一些，至少他不曾在决赛里和自己的搭档分站在两边。

　　夜雨声烦挥动着冰雨摧枯拉朽般撞入微草的阵营中，甲光凌厉，剑意纵横，仿佛是刘小别在一夜之间与微草反目成仇。这一番攻势就连最擅长水磨功夫的许斌都有些招架不住，夜雨声烦在上跃的瞬间一个银光落刃，剑光溅起还未及散射光芒，却忽的被一记烧瓶灼烧得没了踪迹。

　　本该被流云拉开的王不留行赫然回身，一边居高临下地压制着挥舞重剑的流云，一边几乎是有些蛮横地朝夜雨声烦撞来。两个早已在荣耀世界里封神的角色又一次在团队赛中上演诸神黄昏般天摇地动的聚首，角色感受着刀砍火烧却永远不会疼，只是角色背后的人心代替它们伤痕累累。

　　屏幕转为黑白的一瞬间，刘小别看见原本飞在自己身前的王不留行已经毫不犹豫地调转身形一飞冲天，结着冰霜的扫把锋利地割开他面前的画面，扫把末端抖落的万千星辰恍惚间像是高英杰曾经掉过的泪。

　刘小别抹了一把脸，才发现那其实是自己的泪。心中的多年执念，连带着从不曾倾吐的爱恋，就在这一刻谢幕收场。

　　他的少年，他一路陪伴着成长的少年，他嫉妒过厌烦过也真切爱过的少年，他用自己决绝离去一把推开的少年，终于成了荣耀之巅最矫健的雄鹰，羽翼泛着星光，周身团着华彩，霜天之下追风赶月，再不停留。

　　要肩负起微草的未来啊，英杰。